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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章“盖不住”假安置,大数据揭开真诈骗

发布日期:2022-03-23 11:17 访问次数: 信息来源:朱朝晖、程海琴

过去的几年,棚户区改造在各个地方如火如荼的开展着,作为总书记挂念的国家惠民利民的重点工程,却总有人盯着这块蛋糕。尤其是征地拆迁安置,因为拆除后夷为平地、死无对证,其隐蔽性强,往往成为骗取资金的“重灾区”。三年来,A市审计局向公安、纪检等部门移送征收安置案件线索20余起,最终多人被处以党政纪处分,其中拆迁户刘某,因骗取240平方安置房获刑三年,是截至目前A市拆迁领域处罚最重的一个案件。

【紧追利益 拆迁户“人设”上身】

小朱是L市保障性安居工程资金投入和使用绩效情况审计的主审,他年轻有冲劲,心里有想法,再加上单位对本次审计的重视,配齐了兵强马壮的审计组,面对D道路工程项目拆迁巨大的资金量和安置数,小朱萌生了去探一探究竟的念头。项目伊始,审计组就将该区域拆迁安置补偿作为重点进行审计,但安置没有实物可以参照,原始资料也往往不全,在审计组面前的除了一箱箱的表格和协议之外,就是一片已经夷为平地的废墟,难度之大超出了已经做了充足准备的审计人员的预料。

审计组会议上,审计组人员开始用拆迁户“人设”来思考“如果我是拆迁户,我想尽可能多的获得补偿款,我该如何做”。带着这个疑问,审计人员开始让自己以一个拆迁户的角度思考问题,认为通过突击违章搭建、伪造户籍信息等方式违规获得补偿待遇是一个好办法。

【延伸遇阻 被现实上了一课】

说干就干,但看似十分简单的审计思路,审计组在一开始实施操作,却马上傻眼了。首先是拆迁前突击违章搭建问题,审计组开始从住建部门调阅拆除区块卫星图片,并结合拆迁公司对拆除房屋拆前照片的比对情况进行分析。但是该思路如大海捞针,在无明确举报线索的情况下,漫无目的的翻阅档案,效率极低。审计将何去何从?

因此,审计组果断放弃第一个思路,将重点调整为伪造户口本骗取补偿资格事项。可是在审计组收集好征收部门数据信息以后,在与公安部门对接过程中又遇到了麻烦,公安户籍管理中心经与公安厅多次对接后,以数据涉密为由拒绝了审计提出的批量比对需求,明确了无法向审计提供批量比对,只能向审计机关按条提供所需核实的数据信息。

至此,审计组前期确定的两条重点思路均以失败而告终,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所有审计人员开始焦急起来。

【巧用数据 端倪初浮于水面】

“审计思路明明正确,可是执行起来为什么完全不可行?”审计人员陷入了沉思。有着丰富审计经验的项处长此时提醒审计各位组员,“原先的审计思路是对的,可那都是生搬硬套之前公安、纪委办案过程中的案例和思路,可是公安纪委办案都是有着明确的举报线索,这和我们审计的思路是不完全一样的,我们审计更加注重是通过自身发现线索,核实疑点的方式来进行的。”

就是这一句话,顿时就打开了大家的审计思路。灼热的太阳,它竭尽所能的散发着它的热量。此时,唯一能与其争锋的恐怕也只有审计人员所聚集的那股能量了。室内,计算机审计人员加班加点埋头于民政婚姻数据、卫健部门育龄妇女数据间接比对数据中。

接下来,众多数据中,有一行数据引起了审计人员的怀疑,国企员工刘某没有婚姻、育龄登记记录,也就是单身汉,但是为何在征迁安置中有配偶。审计人员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一个疑问:到底是数据错误,还是有猫腻?

【一眼成案  竟然是个“萝卜章”】

审计组第一时间调取了该户拆迁档案。审计组小何看到住房分配情况证明表时嘀咕了一句“房改办去年换新章了吗?”,这话一出,引起了全组人员的警觉,大家赶紧拿出了同时期拆迁的住房分配表进行查看,一看竟然是个“萝卜章”!

“那么,是否刘某不符合享受资格所以才伪造了住房分配表,小朱赶紧去查一下这户对象是否已经享受了房改房等政策?”审计组组长老范有着近二十年的审计经验,始终保持着审计人的谨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分工。“不仅如此,按照规定,刘某如果按照人头计算,有配偶的情况下可以多享受120平方的拆迁面积,那么加起来市场价值241万元。这都是钱啊!小徐赶紧去公安核实户籍信息。”

巨大的金额让审计组的年轻人们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他们慢慢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事情比想象中来的更顺利一些,犹如那几日的天气,微热但有清风拂面。仅仅2天时间,两组人员取证完成。结果一比对,果然印证了最初的判断,案件浮现,即刘某通过和他人虚假结婚,并虚构未享受房改房的证明,恶意骗取拆迁安置房。

【峰回路转  等闲平地起波澜】

随后,审计组立即对接公安机关,办好移送手续。经核实后,公安机关将上述线索进行立案,并在审计移送线索基础上补录谈话笔录等内容,一切看起来顺风顺水。本以为公安机关的顺利查处会为整个案件的推进开了一个好头,可在公安机关与检察院沟通的过程中,又出现了问题。

2019年6月的一天,下着濛濛细雨,区检察院的检察官约审计和公安的办案人员到检察院面谈。到检察院后,经办案件的检察官拿出《刑事审判参考》(总第114集)关于拆迁安置过程中弄虚作假骗取拆迁补偿利益能否定为具有非法占用目的官方解释,建议审计机关可以通过民事、行政手段加以解决,特别是拆迁户在审计发现后主动退钱,更加应该撤案处理。

审计组的几个人在得知上述结果后,各个垂头丧气“难道偷奸耍滑的就能占便宜?最后发现了,也只是退了钱而已,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以后社会风气就是鼓励大家耍小聪明,这可不对啊”。

【锲而不舍  守得云开见月明】

2020年,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在公安部门和审计局的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深入的探讨下,公安部门又一次向市检察院提请复核。之后市检察院向省检察院、最高检察院请示。最终,最终撤销区检察院不起诉决定。随后,区检察院向区法院提起公诉。

2021年1月29日,区法院根据案件事实依法作出刘某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追缴全部违法所得的判决。至此,审计移送的关于拆迁户涉嫌诈骗的案件在三个部门间兜兜转转,终于落下帷幕。

该案件给“刘某们”上了记忆深刻的一课,但年轻的“小朱们”还在反思,发生在拆迁补偿领域内的腐败问题不会自行消失,审计任重而道远。拆迁、民政、公安等部门也应该建立长效机制,完善拆迁补偿内控制度,全面公开征地拆迁政策、程序和补偿标准,实行标准化管理,完善相关拆迁前后纸质和影像资料,让拆迁权力全程接受监督,让拆迁补偿在阳光下运行。